慧聪音响灯光网报道:
图片说明: 创作于1986年的 《暗恋桃花源》 是赖声川最富影响力的作品之一,他把“暗恋”和“桃花源”两个完全不搭调的故事,安排在同一个舞台上,30年间经历多次复排。3月,上剧场迎来了“暗恋桃花源”30周年纪念活动,图为纪念版演出,樊光耀饰演江滨柳(男)。 (上剧场供图)
本报记者 童薇菁
拥有一个自己的专属剧场,是多少戏剧导演一辈子的梦想。这个梦想,赖声川去年实现了。
“在商圈里做一个适合话剧演出的剧场,大家多少会有些惊讶。但我觉得,未来的剧场一定会回到热闹的地方,戏剧在观念上会迎来一次革新。”赖声川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说,21世纪的剧场不需要“膜拜”,而是“平交”———平等而坦诚地交往,在这样的空间里发生的观演关系,也经历着同样的转变。
去年,赖声川执导的美国版《暗恋桃花源》出现在俄勒冈莎士比亚戏剧节上,走进海外让赖声川见到了戏剧的更多生态。“比方说纽约百老汇,它的目标观众是海外的观光客。它很商业化,没错,但是它的游戏规则是非常残酷的。每天晚上有几十个作品同时演出,一周没有达到60万美金的收入,抱歉,你走人。《纽约时报》等主流媒体不青睐,抱歉,首演你也不要演了。”即便是最商业化的话剧,也以达到一定程度的“工业精度”为最基本的前提。
今天,中国原创话剧如果前往百老汇演出,能经受住这样的“丛林法则”吗? 赖声川在冷静思考着,更勇敢地实践着。
“现在年轻人都想当导演、编剧,没人愿做螺丝钉”
如果说剧场是一个气场,那么“乌镇戏剧节”就是一个大气场。在这里,戏剧成为了一个进攻性很强的东西;在这里,“梦”是不会轻易被打断的;在这里赖声川见到了心目中的创作偶像彼得·布鲁克。“这位90岁的英国导演带来的《惊奇的山谷》,是我觉得2015年看到最过瘾的一个作品。过瘾在于它的简朴,它的简单的力量,它的深度。”
当被问及“去年中国戏剧领域有没有令你关注的现象”,赖声川坦言,如同前几年一样,有更多人加入戏剧工作,但仍旧没有增加更多精彩的作品,必须看到创意匮乏的现实,“有很多人问过我,你的接班人是谁啊?我回答说,我也在等啊。”
“我很自信的一点是,30年来我从来没有跟从过别人。”30年前有人对赖声川说,你怎么能把“暗恋”和“桃花源”拼在一起?这根本不符合语法。但是《暗恋桃花源》还是叫做“暗恋桃花源”,成为长演不歇的经典,成为不少高校剧社的“戏剧启蒙”。30年后有人跟他说,你怎么能给剧场取一个单名,而且还不是“时尚”的“尚”,但上剧场最终还是叫做“上剧场”,因为戏剧是一个动词,是生活中的“现在进行时”。也有人向赖声川质疑,《如梦之梦》为什么要演8个小时那么长,就不能压缩一点多走几场吗?赖声川回答,“我觉得《如梦之梦》就该那么长,你要删就别署我的名字,那不是我的戏。”
“现在年轻人都想当导演、编剧,但没人愿意做螺丝钉。那么未来谁来担任技术工作?导演跟谁做舞台对接?”赖声川打了个比方,现在国内外对于“舞台监督”这个工作的定义就是不接轨的。《暗恋桃花源》最后那场戏,当江滨柳问云之凡“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时,演员情绪发生变化的点,每场可能都是不同的,舞台监督必须清晰地掌控这种变化,通过下达明确的指令,让灯光随着情绪很含蓄地慢慢变暗。舞台监督,那是像交响乐指挥那样重要的人,那是一份充满艺术感和挑战性的工作,这中间有很大的学问。
“把戏剧当成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做”
他是 《暗恋桃花源》《如梦之梦》的“造梦师”“表演工作坊”创始人、乌镇戏剧节创始人之一、华人地区最有影响力的导演……而从去年12月开始,赖声川有了一个新的“堂号”———上剧场主人。开幕至今4个月,上剧场演出场次已近60场,保持着每周平均3至4场的频率。而“丁乃竺会客厅:约会演技派男神金士杰”“便当时光:和赖声川、鹦鹉史航同享午餐”等一期一会的衍生活动也格外吸睛,反响热情。
上剧场有着不俗的票房成绩,自有赖声川本人的魅力和号召力,也有成熟的团队在做市场运营,但最令赖声川和他的同事们感到意外的,是来自观众席的一些声音。
演后谈和观众互动环节,往往能最直接地反映观众的需求与期待。在上剧场里的高频提问,一类是向“赖老师”倾诉自己对话剧的喜爱,对某部作品的喜爱,但是没有“问题”;一类是活跃在大学话剧社团里的文艺骨干,希望赖声川能亲临剧社做指导顾问,也有很多千里迢迢来上海看戏的年轻人向赖声川发出邀约,希望剧团能够到上海以外的城市多走走;还有一类,是话剧表演或舞台相关专业的毕业生的困惑,希望赖声川能为他们的就业之路指点迷津。
这些看起来有些“擦边”的问题,却是目前阶段的中国话剧市场需要首要解决的。比如,演出市场的供需不平衡、戏剧专业毕业生的就业不对口、“小众”的话剧迷们也渴望找到表达的途径,展现的舞台。
“戏剧,就是对时代整体把脉的一种工具。”赖声川说。
“多少年来,我一直希望有自己的剧场,直到2015年年底才能如愿。有了自己的剧场,责任也就更多了,”赖声川说做戏剧一定要有使命感,喜欢交响乐的人会听一辈子,喜欢戏剧的人会看一辈子,它是消遣,是娱乐,却也不是,它是一种日积月累的文化现象。这意味着要把戏剧当成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做,那种心愿一定是宏大的,包罗万千的大心愿。
“最近我一直在想,上剧场晚上有演出,但白天是空着的,我们想把这段时间利用起来,做一些戏剧普及的工作。”赖声川说,“如果小学或中学的孩子们能花上一个下午,来上剧场看一场演出,那不是很好的事吗?”
2015年之于赖声川不止“上剧场”。去年8月,他带着他的作品《十三角关系》 回到家乡江西会昌做全国首演,这是赖声川第一次让一个北京的制作在地方上的县城做演出。他给团队下的命令是:技术和表演不能打一丝折扣,当地观众欣赏到的一定是和在北京、上海、台北一样的演出。“这是我给家乡设计的一份礼物,但是我得到的更多是一种鼓励,看到家乡的热情,看到艺术必须下乡的理由。”赖声川告诉记者,他打算未来每一年都到会昌或类似的偏远地区做演出,这应该算是他的使命。
记者:给你的2015年创作演出打个分?
赖声川:2015年,我很荣幸地参与了新作《冬之旅》,同时一些旧作如《一夫二主》《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等也让我有机会重新审视并且改写,有不甚满意之处,我希望未来让它们变得更好。
记者:今年有什么新作,可以现在透露吗?
赖声川:2016年,有两个在美国演出的作品。一个是和洛杉矶的加州新表演艺术中心以及杭廷顿图书馆合作的新作,正好与汤显祖的《牡丹亭》有相当深刻的呼应,也算是我向这位大师致敬。另一个是9月将在旧金山歌剧院导演歌剧《红楼梦》。在上海呢,则是一连串的新作呈现,希望观众给予期待。